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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从马克龙的成功看法国政治文化以及社会思潮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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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从马克龙的成功看法国政治文化以及社会思潮的变迁
2017-07-10 14:32:19
来源:钝角网 作者: 崇明
关键词:欧盟 德国 法国 点击: 次 我要评论
马克龙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戏剧,他很擅长表演,所以在这种政治上的作秀,他是非常拿手的。这样的一些举动,使得法国人认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一种强权总统好像又出现了。所以,这一段时间,法国媒体对马克龙的评价很高。你要看法国的媒体,就发现他们有一个所谓的“马克龙热”。但是法国的舆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对马克龙那么痴迷,那也很难说。

  马克龙执政的新变化:从演好强权总统的角色开始

  马克龙当选之后,他在政治上表现出一些新的变化:第一个变化就是他试图重新强化总统制,强化总统作为主权承载者高高在上的形象,这是他当选总统之后的很重要的变化。马克龙比较年轻,善于学习,他认识到前面两任总统并没有很好地履行总统的权力,没有很好地树立总统的形象。所以导致法国人对他们的总统比较失望,对总统制也比较失望。我们知道第五共和国的特点是强调总统,他代表国民,是主权的承载者,是主权的代表者。那么他应该是能够团结国家的各个部分,他应该是置身于日常的政治之上,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来掌控法国政治的方向,掌控法国国民政治的道路。

  但是萨科奇和奥朗德都没有树立起这样一种形象,萨科奇精力充沛,他事必躬亲,所以他当总统的时候,2007年到2012年,人家称他为是所谓的超级总统。他每天忙于介入到各种具体的事务当中去,在很多方面他扮演了一个总理的角色,让法国总理菲永一定程度上被边缘化了。萨科奇当然是希望通过他这种积极的介入,推动法国的改革能够迅速进行。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实现这一点,这让法国人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实质的政治能力。超级总统的后果是,总统和日常的政治事务关系过于密切,削弱了总统高高在上代表整个民主的形象。

  奥朗德当了总统之后,他意识到萨科奇的问题,他说我不要做一个超级总统,我要做一个正常的总统。不像萨科奇那样事必躬亲,介入到很多具体的政治事务当中去。但是,他又显得过于平庸,法国人在奥朗德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真正具有魄力的政治领袖,奥朗德是一个没有什么政治魅力人物。所以,奥朗德当选五年,他的名望是直线下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政治没有什么效果,另一方面跟他个人形象有很大的关系。

  马克龙当选总统之后,他知道法国人实际上渴望看到一个强势的总统,能够表现出一种强权总统的形象出来,这也是法国政治文化的一个主要方面。我们下面也会谈到,法国人一般都会期望有一个政治上的强权人物出来,能够解决他们的问题,甚至是某种救世主似的人物出来,把他们从危机,从灾难当中拯救出来。我们看到在1789年之后,有拿坡仑、戴高乐都是这样的政治强人。法国人的政治文化里面,有这样一种对政治强人的渴望。

  马克龙事实上是利用了这样的政治文化,也利用了法国人这样的一种心态。所以他在当选之后,在他的形象塑造上,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总统作为民族政治主宰的形象。比如说5月7号当选总统之后,他在卢浮宫发表了他的胜选演讲。在卢浮宫这样的地方举办庆祝仪式,本身就是有代表意义的,因为卢浮宫是法国的皇宫。所以,某种意义上,他有意识把自己和法国君主制的历史联系起来。我们知道第五共和国的特点是强调总统具有至高的权力,所有很多研究者认为第五共和国虽然是一个共和国,但是实际上有君主制的色彩。所以,称之为君主制共和国。马克龙选卢浮宫来庆祝他的胜选,发表他胜选的演讲,他是有这个意识的。

  他当选后不久,就接见了普京。他选择接见普京的地方也很有意思——凡尔赛宫,凡尔赛宫也是法国的皇宫。从路易十四之后,到大革命之间,法国的皇宫实际上是在凡尔赛,之前是卢浮宫。他在凡尔赛宫接见普京,实际上也是想塑造他类似于君主的形象。马克龙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戏剧,他很擅长表演,所以在这种政治上的作秀,他是非常拿手的。这样的一些举动,使得法国人认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一种强权总统好像又出现了。所以,这一段时间,法国媒体对马克龙的评价很高。你要看法国的媒体,就发现他们有一个所谓的“马克龙热”。但是法国的舆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对马克龙那么痴迷,那也很难说。

  我们看到现在在法国、美国,在西方有一个很重要的现象,媒体和舆论是分离的。我们一般认为在一个民主国家里面媒体是代表舆论的,是反映舆论的。但是,现在看媒体和舆论是有界限的,媒体不能完全真正有效的代表公共舆论,你看美国的选举也可以看得出来。美国主流的媒体都是反对特朗普的,都是支持希拉里的,但是民众可能不一定像媒体一样有这样的立场。在法国也有这样的情况,马克龙从做候选人到做总统,都得到了媒体的支持。媒体现在继续刻意地去强化他的形象,我读过一些文章,对他的吹捧是比较肉麻的,这个我就不详细讲了。

  马克龙当总统之后,第一,他强化了总统制,强化了总统的权力,这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变化。第二个变化是他在外交上他表现得比较实用主义,不像以前那样,不像奥朗德那样有一种左翼的意识形态在背后,马克龙相对来说比较实用主义一些,在外交上没有很突出地表现某种意识形态色彩。比如说他在叙利亚问题上不是像奥朗德坚持,一定要阿萨德走人。他认为即使阿萨德不走人,他们也可以继续考虑怎么样处理叙利亚的问题。他也加强了跟普京的合作,他在很多方面是采取了当时右派的候选人菲永的立场,菲永在政治上强调法国应该有一种比较独立的戴高乐主义的立场。而不应该被这种意识形态所束缚,也不是轻易地跟着美国走。

  马克龙在这方面接受了菲永的一些政策。但是,我们看到法国的媒体很有意思,以前菲永提出这些政策的时候,大家都在攻击他。但是,马克龙提出这个政策的时候,大家都很欣赏他,都在赞扬他。所以,媒体很多方面也是有一些问题的。

  他现在开始推行一些比较自由化的经济政策,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改革法国的劳工制度。法国经济很大的问题就是失业率比较高,失业率很高的重要原因就是法国的劳动制度比较僵化,法国的企业雇佣一个人的成本很高,解雇一个人成本也很高,所以很多企业不愿意雇佣人。现在马克龙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改革《劳动法》,这个政策相对来说是比较偏右的,只是力度不是像共和党菲永那样强。但是,现在只是开始进行这个工作,是不是能把改革推进下去,也很难说。我们知道在法国推进这样比较棘手的改革,很可能招致法国人上街抗议。法国的工会是反对这种劳工制度变革的,制度变革会使得这些工人以及被雇佣的人的处境不会太稳定。所以,如果要推行这样的改革,这些工会很可能会组织法国人上街抗议。这种情况在第五共和国,特别是这30年的历史上经常出现。很多改革就是因为这样的抗议,最后不了了知,或者是大打折扣。马克龙是不是能够把这个改革推进下去,这是他总统任期的巨大考验。如果他能改革推进下去,而且取得了效果,那他的总统任期就取得了一半的胜利。如果改革失败的话,那他基本上和他的前任一样,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这是他政治上的一些变化,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方面,是他试图重新推进欧洲的建设,推进欧盟的建设。这个我就不详细讲了,在近几年里面,奥朗德当总统的这一段时间,整个欧盟有很大的问题,法国和德国的合作也不是非常好。马克龙当总统之后,他试图重新加强和德国的合作,因为我们知道欧盟的建构里面很重要的推动力其实就是法德的联盟。但是,我们看到他的欧洲政策的构想和默克尔的欧洲政策的构想,现在有很大的分歧,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马克龙试图把欧洲往联邦制的方向推进,他希望能够加强欧盟的合作,特别是在经济方面,在劳工方面,在社会保险方面。比如说他希望能够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财政政府,由这样一个统一的欧洲财政政府来协调各国的财政预算。

  另一方面,他也试图去通过这样一种合作的方式,来让大家共同分担欧洲国家的债务。他有这样一个倾向,但是我们看到德国现在却表现得越来越强调国家主权,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以前德国是强调以联邦制的方式来推进欧盟的建设,法国是比较强调以民族国家的方式来进行民主国家的建构。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反差,德国人不愿意接受联邦制,是不愿意去承担其它国家的债务,也不愿意放弃从欧元获得的经济利益。所以,它现在更多地去强调自己的主权。这就意味着马克龙在以后的五年里面,在欧洲政治方面也会遇到很大的挑战,并不能够真正地去推进他在欧盟上的构想。

责任编辑:昀舒
崇明:从马克龙的成功看法国政治文化以及社会思潮的变迁

崇明:从马克龙的成功看法国政治文化以及社会思潮的变迁

2017-07-10 14:32:19
来源:钝角网 作者: 崇明
马克龙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戏剧,他很擅长表演,所以在这种政治上的作秀,他是非常拿手的。这样的一些举动,使得法国人认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一种强权总统好像又出现了。所以,这一段时间,法国媒体对马克龙的评价很高。你要看法国的媒体,就发现他们有一个所谓的“马克龙热”。但是法国的舆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对马克龙那么痴迷,那也很难说。

  ”钝角网“按6月29日下午,钝角会员讲座在上海举办,我们邀请了华东师范大学政治学系、世界政治研究中心崇明教授为大家讲解法国议会选举之后的社会思潮变迁,崇明教授从马克龙取得总统选举与议会选举的胜利说起,结合法国政坛的新变化,为我们带来了一场法国社会思潮与政治文化的思想盛宴。以下为讲座内容,特此刊出供大家参考。互动问答部分稍后刊出,请继续关注钝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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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教授

  大家好,感谢钝角网!我今天主要是给大家从法国这次选举来讲一下法国的政治文化和社会思潮的变迁,也可以说从法国的政治文化和社会思潮的角度来理解这次的选举。

  我会先简单地谈一下马克龙当总统以来,法国政治的一些变化,特别是他的政治运动取得了国民议会的多数以后,法国政治的一些情况。他当选总统,又取得了议会多数,这意味着他掌握了权力,可以开始施展他治国的策略。现在,我们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他会有什么样的改革,会有一些什么样的政治上的举措。

  首先讲一下他当选总统,以及立法议会选举以来法国的政治,包括这几个周以来的一些基本情况。根据这次选举以及这几个星期里面,法国政治表现出来的趋向,我们再从法国的政治文化和法国的社会思潮来理解法国政治的现状以及它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变化,这是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我会讲得比较散一点,以这样一个分享的形式来进行。

  马克龙何以取得成功:第五共和国的逻辑与年轻政客的谋略

  首先来讲六月中旬进行的法国国民议会的选举,之前在四月底和五月初进行了总统选举,这一次议会选举,我们看到它的结果是马克龙的政治运动——叫做“前进”,后来改名叫“在前进中的共和国”或者“共和国前进的政治运动”——取得了议会的绝对多数。这样的局面是很多法国人没有预料到的。从2016年到2017年开始,在法国展开总统选举的时候,当时普遍的看法是即使马克龙当选为总统,他的政党,他的政治运动很有可能没有办法获得议会的多数。那样就意味着法国会重新进入到一种比较混乱的政治局面,因为议会没有多数的话,总统的政党就不得不和其它政党联盟,甚至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另外一个政党取得了议会多数,那样就会出现共治的局面,就是总统和总理分属于不同的党派。我们知道在法国第五共和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三次共治的局面。

  在2016年和2017年初的时候,很多人也认为在这一次的选举当中,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是事实上我们看到马克龙不但赢得了总统选举,也赢得了议会选举,而且他赢得的代表席位是相当多的。我们看到在国民议会有577个席位,马克龙的“前进”获得了308席,他一个政党就获得了50%以上的绝对多数,跟他结盟的是民主运动党,获得了42席,这两个党构成了议会多数,他们获得了350席。

  传统的党派可以说是惨败,特别是左派的社会党,最终只得到了30席。前五年,是左派社会党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他们掌握了总统,掌握了国民议会,还一度掌握了参议院。但是,我们看到现在他们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而且它的政党也陷入了危机当中,仅仅获得了30席。右派的共和党也遭遇了惨败,当然相对社会党来说,它还是勉强保住了体面,得到了112席。传统的左右政党现在处于一个式微的局面,特别是左派的社会党,共和党也遭遇很大的困难。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为什么马克龙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取得议会多数?一般来说,在法国的政治文化里面,特别是第五共和国的这种政治安排里面,如果在总统选举当中,某一个政党的候选人获胜,那么在紧接其后的国民议会的选举当中,一般法国人会投票支持新当选的总统的政党,这是第五共和国的逻辑。这是由于第五共和国的制度发生了一些变化,就是现在它是在总统选举之后,立刻安排国民议会的选举,总统的任期从7年变成5年之后,总统选举和国民议会的选举是前后进行的。所以,一般一个人当选了总统,那么他所在的政党也会取得议会的多数。

  另一方面,第一轮总统选举,我们看到法国的这些传统的党派,特别是左派和右派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都在第一轮就被淘汰掉了。所以,法国人对传统的政党也比较失望,在接下来的议会选举当中,也就没有再支持他们,这是第二个原因。

  第三个原因是因为马克龙在当了总统之后,他采取了一些策略,他任命了一名右派,就是共和党的一名政治人物叫做菲利普做了总理。菲利普做了总理,还有另外两位右派的政治人物做了部长。所以,马克龙,你别看他年轻,他非常善于运用政治策略,很有政治手腕。他的策略很明显,就是通过在政府里面任用右派的政治人物,实际上是为了分化右派,分化共和党,这个策略取得了很明显的成效。在法国的右派共和党里面,内部也是有不同的力量。我们看到右派共和党里面实际上也分为左、中、右。右派里面的左派实际上跟马克龙的政治方案,在很多方面是比较接近的。在共和党内部,共和党的左派,他们更愿意跟马克龙在一起共事,他们可能不愿意跟他们自己政党的中间派和右派来共事。

  法国共和党推出来的总统候选人菲永,他实际上是属于法国共和党里面比较偏保守的。那些共和党里比较左的,比较自由化的,他们更愿意支持马克龙,而不愿意支持菲永。这也是菲永为什么没有能够进入总统选举的第二轮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的丑闻使他的形象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在法国共和党的内部,共和党的这些左翼也不太支持菲永。所以,马克龙任命了菲利普,共和党里面的左派做了总理之后,实际上就分化了共和党,结果导致共和党内部实际上走向了瓦解。

  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共和党自身在立法议会选举期间改变了策略,改变了他们的政治方案。他们抛弃了菲永当时很多比较重要的政策,或者是修改了菲永的政治政策,使得共和党的政治方案和马克龙的政治方案差别不大,所以对于很多法国选民来说,他们觉得选马克龙和选共和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对于这些右派的选择来说,他们也希望给予马克龙一个机会,让马克龙试一试。这是为什么马克龙取得了议会多数很重要的原因。

  这次议会选举我们看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现象,就是选民的弃权率非常高。第二轮国民议会选举里面,投票率只有43%,弃权率达到了57%,这是第五共和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现象。这也就意味着法国人对于选举,对于法国政治实际上是没有什么热情的。当然也是因为从去年到现在,法国经历了很多选举,首先是各个党内部的选举,又是总统选举,又是议会选举。选举比较多,比较密集,使得他们比较疲劳。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有政治上的厌倦,法国在近30年来,一直面临一个很重要的挑战,就是所谓代表制的危机。法国人觉得他们的政治人物,无论是总统,还是议员,往往不能真正的代表他们。所以,在代表和选民之间,实际上有着越来越大的鸿沟。这也是法国政治危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如果一个民主制不能选出真正能够得到民众支持的代表和政治人物,那么民主就出问题了。

  最近这些年,法国人经常讲民主制的危机、代表制的危机,就是这种危机的表现,就是我刚才说的这种现象——在一些很重要的选举当中,弃权率非常高,特别是议会选举。虽然马克龙取得了议会的多数,但是实际上他的支持率并不高。我们知道在总统选举中,第一轮他是得到了24%的支持率。在议会选举当中,他的政党得到了32%的支持率。如果考虑到弃权率,这么高的弃权率,他的支持率实际上不到20%,16%、17%左右。所以,这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对于法国政治的思考,所谓的代议制危机或者民主的危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等一下我们也会结合法国的社会文化和政治思潮谈一下这个问题,怎么来理解所谓的代表制和民主的危机。

  马克龙执政的新变化:从演好强权总统的角色开始

  马克龙当选之后,他在政治上表现出一些新的变化:第一个变化就是他试图重新强化总统制,强化总统作为主权承载者高高在上的形象,这是他当选总统之后的很重要的变化。马克龙比较年轻,善于学习,他认识到前面两任总统并没有很好地履行总统的权力,没有很好地树立总统的形象。所以导致法国人对他们的总统比较失望,对总统制也比较失望。我们知道第五共和国的特点是强调总统,他代表国民,是主权的承载者,是主权的代表者。那么他应该是能够团结国家的各个部分,他应该是置身于日常的政治之上,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来掌控法国政治的方向,掌控法国国民政治的道路。

  但是萨科奇和奥朗德都没有树立起这样一种形象,萨科奇精力充沛,他事必躬亲,所以他当总统的时候,2007年到2012年,人家称他为是所谓的超级总统。他每天忙于介入到各种具体的事务当中去,在很多方面他扮演了一个总理的角色,让法国总理菲永一定程度上被边缘化了。萨科奇当然是希望通过他这种积极的介入,推动法国的改革能够迅速进行。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实现这一点,这让法国人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实质的政治能力。超级总统的后果是,总统和日常的政治事务关系过于密切,削弱了总统高高在上代表整个民主的形象。

  奥朗德当了总统之后,他意识到萨科奇的问题,他说我不要做一个超级总统,我要做一个正常的总统。不像萨科奇那样事必躬亲,介入到很多具体的政治事务当中去。但是,他又显得过于平庸,法国人在奥朗德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真正具有魄力的政治领袖,奥朗德是一个没有什么政治魅力人物。所以,奥朗德当选五年,他的名望是直线下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政治没有什么效果,另一方面跟他个人形象有很大的关系。

  马克龙当选总统之后,他知道法国人实际上渴望看到一个强势的总统,能够表现出一种强权总统的形象出来,这也是法国政治文化的一个主要方面。我们下面也会谈到,法国人一般都会期望有一个政治上的强权人物出来,能够解决他们的问题,甚至是某种救世主似的人物出来,把他们从危机,从灾难当中拯救出来。我们看到在1789年之后,有拿坡仑、戴高乐都是这样的政治强人。法国人的政治文化里面,有这样一种对政治强人的渴望。

  马克龙事实上是利用了这样的政治文化,也利用了法国人这样的一种心态。所以他在当选之后,在他的形象塑造上,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总统作为民族政治主宰的形象。比如说5月7号当选总统之后,他在卢浮宫发表了他的胜选演讲。在卢浮宫这样的地方举办庆祝仪式,本身就是有代表意义的,因为卢浮宫是法国的皇宫。所以,某种意义上,他有意识把自己和法国君主制的历史联系起来。我们知道第五共和国的特点是强调总统具有至高的权力,所有很多研究者认为第五共和国虽然是一个共和国,但是实际上有君主制的色彩。所以,称之为君主制共和国。马克龙选卢浮宫来庆祝他的胜选,发表他胜选的演讲,他是有这个意识的。

  他当选后不久,就接见了普京。他选择接见普京的地方也很有意思——凡尔赛宫,凡尔赛宫也是法国的皇宫。从路易十四之后,到大革命之间,法国的皇宫实际上是在凡尔赛,之前是卢浮宫。他在凡尔赛宫接见普京,实际上也是想塑造他类似于君主的形象。马克龙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戏剧,他很擅长表演,所以在这种政治上的作秀,他是非常拿手的。这样的一些举动,使得法国人认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一种强权总统好像又出现了。所以,这一段时间,法国媒体对马克龙的评价很高。你要看法国的媒体,就发现他们有一个所谓的“马克龙热”。但是法国的舆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对马克龙那么痴迷,那也很难说。

  我们看到现在在法国、美国,在西方有一个很重要的现象,媒体和舆论是分离的。我们一般认为在一个民主国家里面媒体是代表舆论的,是反映舆论的。但是,现在看媒体和舆论是有界限的,媒体不能完全真正有效的代表公共舆论,你看美国的选举也可以看得出来。美国主流的媒体都是反对特朗普的,都是支持希拉里的,但是民众可能不一定像媒体一样有这样的立场。在法国也有这样的情况,马克龙从做候选人到做总统,都得到了媒体的支持。媒体现在继续刻意地去强化他的形象,我读过一些文章,对他的吹捧是比较肉麻的,这个我就不详细讲了。

  马克龙当总统之后,第一,他强化了总统制,强化了总统的权力,这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变化。第二个变化是他在外交上他表现得比较实用主义,不像以前那样,不像奥朗德那样有一种左翼的意识形态在背后,马克龙相对来说比较实用主义一些,在外交上没有很突出地表现某种意识形态色彩。比如说他在叙利亚问题上不是像奥朗德坚持,一定要阿萨德走人。他认为即使阿萨德不走人,他们也可以继续考虑怎么样处理叙利亚的问题。他也加强了跟普京的合作,他在很多方面是采取了当时右派的候选人菲永的立场,菲永在政治上强调法国应该有一种比较独立的戴高乐主义的立场。而不应该被这种意识形态所束缚,也不是轻易地跟着美国走。

  马克龙在这方面接受了菲永的一些政策。但是,我们看到法国的媒体很有意思,以前菲永提出这些政策的时候,大家都在攻击他。但是,马克龙提出这个政策的时候,大家都很欣赏他,都在赞扬他。所以,媒体很多方面也是有一些问题的。

  他现在开始推行一些比较自由化的经济政策,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改革法国的劳工制度。法国经济很大的问题就是失业率比较高,失业率很高的重要原因就是法国的劳动制度比较僵化,法国的企业雇佣一个人的成本很高,解雇一个人成本也很高,所以很多企业不愿意雇佣人。现在马克龙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改革《劳动法》,这个政策相对来说是比较偏右的,只是力度不是像共和党菲永那样强。但是,现在只是开始进行这个工作,是不是能把改革推进下去,也很难说。我们知道在法国推进这样比较棘手的改革,很可能招致法国人上街抗议。法国的工会是反对这种劳工制度变革的,制度变革会使得这些工人以及被雇佣的人的处境不会太稳定。所以,如果要推行这样的改革,这些工会很可能会组织法国人上街抗议。这种情况在第五共和国,特别是这30年的历史上经常出现。很多改革就是因为这样的抗议,最后不了了知,或者是大打折扣。马克龙是不是能够把这个改革推进下去,这是他总统任期的巨大考验。如果他能改革推进下去,而且取得了效果,那他的总统任期就取得了一半的胜利。如果改革失败的话,那他基本上和他的前任一样,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这是他政治上的一些变化,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方面,是他试图重新推进欧洲的建设,推进欧盟的建设。这个我就不详细讲了,在近几年里面,奥朗德当总统的这一段时间,整个欧盟有很大的问题,法国和德国的合作也不是非常好。马克龙当总统之后,他试图重新加强和德国的合作,因为我们知道欧盟的建构里面很重要的推动力其实就是法德的联盟。但是,我们看到他的欧洲政策的构想和默克尔的欧洲政策的构想,现在有很大的分歧,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马克龙试图把欧洲往联邦制的方向推进,他希望能够加强欧盟的合作,特别是在经济方面,在劳工方面,在社会保险方面。比如说他希望能够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财政政府,由这样一个统一的欧洲财政政府来协调各国的财政预算。

  另一方面,他也试图去通过这样一种合作的方式,来让大家共同分担欧洲国家的债务。他有这样一个倾向,但是我们看到德国现在却表现得越来越强调国家主权,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以前德国是强调以联邦制的方式来推进欧盟的建设,法国是比较强调以民族国家的方式来进行民主国家的建构。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反差,德国人不愿意接受联邦制,是不愿意去承担其它国家的债务,也不愿意放弃从欧元获得的经济利益。所以,它现在更多地去强调自己的主权。这就意味着马克龙在以后的五年里面,在欧洲政治方面也会遇到很大的挑战,并不能够真正地去推进他在欧盟上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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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龙执政的挑战:新自由主义带来的民主内部危机

  接下来我要谈法国这几天出现的问题。法国在奥朗德当总统期间,通过了“同性恋合法化”的法案,现在在法国同性恋可以结婚了,也可以收养小孩了。但是,法国的同性恋并不满足于此,他们现在进一步的要求是要生孩子,他们不但要领养孩子,他们要生孩子。他们生孩子怎么办呢?当然就要医疗帮助,女同性恋要通过人工授精这种人工的方式来怀孕,男同性恋就要找代孕。

  前些天,法国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同性恋游行,在游行当中,他们提出了同性恋自己生孩子的问题。特别是女同性恋,她们现在就要求能够像生育比较困难的女性一样,得到医疗帮助。我们知道在法国有一些女性因为生理的原因或者其它的原因,生育比较困难。这些生育比较困难的法国妇女可以得到医疗的帮助,通过人工授精或者是其它的方式,让她们生孩子。但是,女同性恋并没有生理上的问题,只是因为她们是同性恋,她们不能生孩子。因此,她们现在要求像那些有生育困难的妇女一样得到医疗帮助,来生孩子。这是他们现在要求的权利,男同性恋也希望能够有代孕的途径来帮助他们。但是,这个过于敏感,目前还没有提上日程,因为代孕牵涉到要利用其他女性的身体。在伦理上,有更大的挑战。但女同性恋要求通过医疗帮助来生孩子,在伦理上也有很大的挑战,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是没有父亲的,蓄意地剥夺了他的父爱,而且以后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因为一般捐精的方式都是匿名的,获得的医疗精子和胚胎细胞都是匿名的,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在伦理上也有很大的问题。

  马克龙在做候选人的时候,他强调他是要去推行这个政策的,是要给女同性恋通过医疗的帮助,来实现生育的权利。所以,现在他的政府接下来就要在这方面进行立法。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立法在社会上会引起很大争议,因为在奥朗德当总统期间,他通过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在法国社会就造成了很大的动荡,有很多法国人,特别是相对比较保守的,或者是有天主教背景的法国人,他们都抗议同性恋合法化的政策。这样的政策会造成社会的撕裂,现在如果马克龙要给女同性恋通过医疗进行生育的权利,也会造成社会进一步的撕裂。因为她们的人数是非常少的,为了相对比较少的同性恋的权利,造成社会的撕裂,马克龙是支持这样的政策的。

  我们看到法国社会的特点就是现在非常强调权利的问题,譬如说法国的同性恋组织的一个发言人说女同性恋通过医疗的科技生育孩子,这和伦理没有关系,这个是她们的权利,不需要考虑伦理问题,一个政府重要的工作是保护公民的权利,是满足公民的权利,而不需要去考虑伦理问题。所以,通过这样的立场,我们就可以看到法国的人权已经和伦理道德构成了很大的冲突,这是近30年来法国社会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从60年代末期、70年代以来,法国社会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就是人权。当然,不仅是法国,在整个西欧都是这样。

  在我之前关于马克龙的文章里面,我说他代表了一种新自由主义。这种新自由主义的特点就是在经济上当然是要推进市场经济,推进经济自由。更重要的特点是在社会文化上面,强调每个人有他的文化权利,比如说信仰上的权利。在生活方式上面,同性恋也好,单身也好,都有这样的权利。我刚才说的给同性恋在生育方面提供医疗帮助的要求,不仅仅针对同性恋,也针对单身的女性。如果这个法案通过之后,一个单身的女性可以不结婚,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生孩子,因为她们说生孩子是我们的权利。同性恋生活方式也是我们的权利,组织家庭也是我们的权利,结婚是权利,收养孩子也是权利。不但要收养孩子,还要生孩子,生孩子也是权利。这种权利的话语不断地突破,新自由主义的特点相比于传统的十八世纪法国的自由主义是不断地张扬个人的权利。在信仰上也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信仰的权利,这是为什么他们会表现出一种很文化多元主义的色彩,譬如说法国的穆斯林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穆斯林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权利,有按照自己的信仰组织生活的权利。

  在这种权利话语之下,每一种文化都应该得到尊重,都应该得到国家的保护,甚至得到国家的支持。法国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还没有像加拿大那样,加拿大是一个完全文化多元主义的国家,这些少数主义不但要求他们的权利得到承认,还要求国家给他们提供支持和帮助。法国有传统的世俗性的原则,强调政教分离的原则,国家不会去支持宗教上的要求。但是,我们看到法国的社会、法国的少数主义都在通过这样的文化主义来要求他们的权利。所以新自由主义主要的特点就是在社会文化上表现出很强的一种个人主义的倾向,这是1968年以来法国社会的特点。1968年在法国发生了著名的五月风暴,当时很多学生上街抗议,反对戴高乐政府,五月风暴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文化革命。在1968年之后,法国的各种激进思潮就开始出现了,我们知道后现代的思想,像福柯以及其它的一些激进的思潮,福柯是一个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后的是像解构主义的思潮,像德里达这样一些哲学家。他们的思想是比较复杂的,但是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他们开始解构西方的传统,无论是政治的、宗教的,还是文化的。

  解构这些传统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让个体获得解放,他们认为在西方的历史上个体往往受到各种束缚,包括宗教以及理性启蒙的束缚,所以他们现在要挑战传统的支配,挑战以前理性启蒙中心的价值,让人的个体权利、人的欲望、人的个人的追求得到承认。1968年的法国的五月风暴,这样的文化革命不仅是在法国,在欧洲都发生了,这种文化革命的结果就是个人的解放成为了一种突出的现象。这种解放一方面是各种权利的获得,比如说女性的解放、女性获得堕胎的权利以及性解放,男女关系上的解放。包括传统上受到压抑的少数主义,像同性恋权利的扩张、同性恋的解放。还有少数主义的,在美国比较突出的黑人的民权运动,也是这个范围的一部分。

  这样的运动是有它的意义的,它确实在很多方面推动了社会公正。我们可以看到在西方社会,在人类社会上有社会的传统价值对少数人的压抑的现象。但是,文化革命的结果矫枉过正,一方面它带来了一些社会公正,另一方面,它也把个人权利的伸张推到了极端。现在每个人从权利的角度来理解自己,考虑自己的权利是什么,也要从这个国家获得什么样的权利,获得什么样的保证,获得什么样的承认。所以,在70年代以来人权成为法国的支配性的话语。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种现象,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法国传统的左翼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思潮也走向了衰弱。我们知道60年代、70年代以后,随着法国人对苏联政治更深的理解,特别是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这本书的出版,法国人才更多地了解到苏联斯大林主义的运作。在二战之后到70年代期间,共产主义是法国非常重要的思潮,当时法国共产党的力量非常强大。在社会上有很强的号召力,很强的动员力,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二战期间我们看到共产党是抵抗纳粹非常重要的力量。二战之后,苏联在一段时间里面也作为社会主义的代表,在法国的舆论当中也受到了比较积极的评价。

  在70年代之后,随着法国社会对斯大林主义更深的了解,他们开始批判所谓的极权主义,包括对右翼的纳粹法西斯主义的批判,也包括对斯大林主义的批判。法国的左派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就开始走向了式微,所以我们看到70年代到80年代一个很重要的现象,就是法国的左派开始变成了人权积极的拥抱者。在法国的历史上,左派社会主义的支持者,他们通常是批评自由主义,批评自由主义对人权的追求。他们认为对个体人权的追求会损害集体,会损害共同体,他们认为人权是一种资本主义符号。

  到了70年代以后,我们看到左派变成了人权的积极的支持者,他们开始支持各种少数主义、各种人权的诉求。所以,我们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到了80年代以后,法国的社会党,这些左派成了人权最积极的推动者。譬如说像同性恋问题,包括现在关于女同性恋生育的问题,背后积极的推动者都是这些左派的力量。

  马克龙本身是从左派社会党出来的,他在文化价值观念上是认同左派立场的,也强调个体的权利,个体的自由。他在经济方面相对来说比较倾向于传统的自由主义立场。我们看到在法国60年代末期到70年代,形成了这样一种新自由主义,在经济上强调市场化,在社会文化上面强调个体权利。在80年代、90年代到今天,我觉得它至少在法国的中上层,是处于一种支配性的地位。

  法国的这几任总统,从1974年的德斯坦开始,后来他的继任者密特朗,还有之后的希拉克,虽然他们的立场不一样,但是他们的政策上多多少少都表现出这样一种新自由主义的色彩,强调市场上的经济化。密特朗虽然1981年当总统的时候,有一些集体化的比较左的措施,但是很快他就向右转了。他发现这种左的措施没有办法推行下去。所以密特朗时期在经济上的自由化也是比较突出的,法国经济思潮的自由化就是密特朗时期推行的。密特朗时期在社会意识上面,从德斯坦开始,在堕胎的问题上,在死刑的问题上,在后来同性恋的问题上都越来越承认个体的权利。

  马克龙也是一样的,他认为个体有权利按照他的方式来组织家庭,传统的一夫一妻制的家庭模式,在现在的社会里面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是一个人也可以组织家庭,比如说你是一个单身的女性也可以去生孩子,不需要和一个男人组成家庭,两个同性恋也可以去组成家庭,也可以去生孩子。所以这个社会表现出一种高度的个人化,这种个人化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导致民主发生了困难。如果每个人都只追求自己的个人权利,那么对于共同体的认同就会下降。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个体权利放在共同体义务的前面,那么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国家是不是能够满足他的需求。如果这个国家不能满足他的权利,他就会产生不满。所以这种个体权利的膨胀,使得国家共同体的政策发生了很大的困难,社会日益的碎片化。民主政治要能够有效的运转,必须在社会当中有一些基本的共识,有一些基本的凝聚力。但是,我们看到现在欧洲的西方社会、法国社会日益地表现碎片化。现在民主的危机和我开始谈到的代议制危机或者是法国民主的危机,和历史上民主的危机有很大的差别。我们知道在18世纪末随着法国革命、美国革命爆发,民主开始成为很重要的政治方案,也成为一种政治思潮。但是在19世纪、20世纪的前半期,民主一直遇到各种挑战。当然这个挑战主要来自于民主的外部,我说的民主指的是liberal democracy,是一种自由民主,代议制的民主,宪政的这种民主。

  在19世纪、20世纪,一直遇到左右翼的挑战,左翼当然就是所谓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挑战,他们认为这种所谓的代议制民主只是反映了资产阶级利益,并不是代表整个民众的利益。另外一种挑战是右翼的挑战,就是传统的保守力量,他们认为民主是对传统的一种迫害,对宗教的一种威胁。所以,我们看到在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上半期,为什么掀起了像法西斯主义、纳粹的思潮,实际上他们是从右翼挑战民主的表现。20世纪的极权主义,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对民主的挑战。无论是斯大林主义,还是纳粹和法西斯主义,都是对民主从外部的质疑。所以,19世纪、20世纪遭遇的危机是外部挑战的危机,但是到20世纪70年代以来,民主遭遇的危机是内部的危机。某种意义上不是因为民主遭到挑战,而是因为民主过于成功带来的问题。随着民主的推进,人们不断地去追求平等,追求自由,追求个体的权利,使得传统的权威不断地受到削弱。我们看传统的家庭现在基本上走向了瓦解,传统的教育上的权威,也在受到威胁,现在很大的问题就是学校教育出现了问题。法国在19世纪后期和20世纪上半期,学校是政治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法国在第三共和国时期,通过学校来塑造共和国的价值,学校是传播共和国价值一个非常重要的场所。今天,我们看到法国的学校和这个社会一样,也有各种各样的思潮,也受多元化主义的影响,也受到个人主义的影响,这些学生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对教师的权威有一种尊重。

  随着少数主义,特别是阿拉伯、穆斯林文化的扩张,他们更加不认同法国的这一套价值,所以现在法国的学校已经失去了传统价值整合的功能,学校出现了问题,家庭也出现了问题,基督教不断衰弱、天主教不断衰弱,教会在这个社会当中的影响也在下降。那么,自然政府的权威也会受到影响。如果说我们从社会思潮的角度来谈论法国的政治的话,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我们要理解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以来这样一种追求个体权利的人权话语,这种新自由主义不断地在威胁、挑战传统的政治结构、政治权威。所以,会出现结构性的政治危机。

  马克龙也遇到了很大的挑战,他在经济上的自由化是不是能取得成功,取决于他是不是能够推行劳工制度的改革。另一方面,他推行的个人权利的扩张,比如说在女同性恋的生育权利上的扩张,进一步的使得这个社会会走向个体化,这样对政治的权威会构成进一步的威胁。

责任编辑: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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