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印尼华人与总统选举-凯发k8官方首页

　　华族只占印度尼西亚总人口的百分之二以下，但是总体上他们的经济实力较为雄厚，而华族富商则成为印尼总统候选人争取支持的对象。另一方面，华族富商也希望能与总统挂钩，以便获得更多的商机和利益。至于选票，虽然华人人数少，当总统竞选激烈、票数差距不大时，华族的选票也会影响选举的结果。

　　印尼将在2019年4月17日举行总统选举。印尼华人，尤其是华商，会支持哪一个竞选组合?

　　在2014年的印尼总统选举，许多华商都有献金支持总统的候选人，但是他们的名字以及献金数额都没有对外公开。大部分的华族富商都会两面下注，捐款支持两个总统候选人。他们不愿公开选边站，否则选错组合而开罪了当选的总统，往后在印尼做生意便会遇到困难，也断了财路。

　　不过，也有极少数的华族富商旗帜分明，公开支持其中的一个竞选组合。

　　例如，在2014年的总统选举，富商索非安·瓦南迪(林绵昆)就公开表明支持佐科-卡拉组合。其实，林绵昆与其兄尤素夫·瓦南迪(林绵基)和卡拉关系密切，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公开支持普拉博沃-哈达组合的华商，是与苏哈多家族有密切关系的媒体大王哈里·塔诺索迪布(陈明立)。他本来有意配搭维兰托将军竞选正副总统，但维兰托因为没有获得其他政党的支持而退选，并倒向支持佐科-卡拉组合;而陈明立则转向支持普拉博沃-哈达组合，并且自组印尼统一党(perindo)。

　　另外一名在华社有点名气的富商艾地·古苏玛(伍瑞章)，则加入普拉博沃的大印尼运动党(gerindra)，并竞选国会议员，因此也成为普拉博沃的公开支持者。

　　华商的不同利益集团

　　普拉博沃是军事学院毕业生，1983年与苏哈多总统的二女儿蒂蒂结婚，但在1998年离婚。他曾带兵入侵东帝汶，并在苏哈多下台前掌管首都特种部队时，大举逮捕及杀害反政府人士。过后，他因为侵犯人权而被革职，而美国政府也基于同样的理由禁止普拉博沃入境。

　　不少学者指出，1998年5月苏哈多下台前的反华暴行是普拉博沃一手策划的，所以引起华社对他的不满。虽然他极力否认，可是并不能消除老一辈印尼华人对他的看法。后来，普拉博沃以及他的支持者建立大印尼运动党，有意进入政坛。2009年他与印尼民主党斗争派领袖美加华蒂合作，竞选副总统落败。2014年，普拉博沃东山再起，与曾出任雅加达首长的佐科竞逐印尼总统的宝座，再次落败。

普拉博沃

　　普拉博沃为了获得政权，与激进的回教党合作，又与激进的回教组织例如捍卫伊斯兰阵线发动游行示威。他惯用宗教与种族课题，推翻亲佐科的人士，包括寻求连任的雅加达首长巴苏基·查哈亚·布纳玛(钟万学，简称阿学或ahok)。这种“种族宗教”战略沿用至今。

　　虽然印尼华社普遍上对普拉博沃没有好感，但是印尼华族并不是统一的族群，而是存有不同的利益集团。他们之中，也有人对普拉博沃存有幻想，眷恋旧时代的“强人政治“。因此，也有华人支持普拉博沃当选总统。

　　曾在印尼青年佛教学会活动的华商李优士·宋卡力思马(李学雄)，便是其中的一个。李学雄建立印尼中华改革党(partai reformasi tionghoa indonesia)，但是这个政党未盛先衰，有名无实。过后，他建立“华社反贪污”(komunitas tionghoa anti-korupsi)，与亲佐科的钟万学为敌。

　　李学雄同皈依回教的华商尤素夫·韩卡(阿文)紧密合作。阿文成立了“印尼华人穆斯林”(muslim tionghoa indonesia)。在普拉博沃以及捍卫伊斯兰阵线(fpi)发动两次大示威，指控钟万学亵渎回教时，李学雄与阿文加入了普拉博沃的阵营。

　　李学雄与阿文两人还以华社的名义，颁发“2017年最杰出人物奖”给予捍卫伊斯兰阵线的首领里希克(habib rezieq)，引起许多华人的不满，并指他们不能代表印尼华社。历史悠久且会员众多的“印尼华人伊斯兰教协会”(piti)主席梅丹·安敦(陈国亮)，谴责阿文不能代表华人穆斯林发言。陈国亮是钟万学与佐科的大力支持者。

　　普拉博沃的政治秀

　　有些华商认为，佐科消除贪污的施政方式对经商环境不利，因此他们对于佐科标榜的清廉政治大表不满，并希望换个“新政府”以便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今年12月7日，雅加达华商在太阳城(sun city)大酒家的大舞厅举办了大型的晚宴，邀请印尼总统候选人之一的普拉博沃前来演讲。主题是“普拉博沃眼中的华人与商业”，并且也为普拉博沃筹募竞选基金。

　　在这个为他而设的晚宴里，普拉博沃发表了数十分钟的演讲。他感谢主办晚宴的华商，并说如果他当上印尼总统，他会对于印尼族群，包括华人族群，一视同仁。他说每个族群都有一些不良份子，爪哇人以及华人都一样。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族群中的一些不良分子而否定整个族群。他肯定华人在印尼的贡献，也希望华人继续为印尼作出贡献。

　　在演讲中，普拉博沃也提到印尼是个多元宗教的国家，他将对所有的宗教一视同仁。他完全没有提到伊斯兰在印尼的主导地位以及印尼的回教化。

　　出席晚宴的嘉宾有他的前妻蒂蒂，他的政党要员以及支持他的退休将领。更出人意料的是，普拉博沃在台上邀请他的前妻蒂蒂上台献唱。他说蒂蒂的爱好就是唱歌，包括唱华语歌曲。她要演唱的是一首华语情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穿着印尼传统服装的蒂蒂上台接过麦克风，对着普拉博沃，用不很纯正的华语唱完了这首情歌。有人说，如果普拉博沃当选总统，他们可能破镜重圆。苏哈多家族最近成立从业党(partai berkarya)，还有庞大的经济势力。这政党也加入了支持普拉博沃的联盟。

　　这一次的“政治秀”，很明显的是一些华商有意拉拢普拉博沃，而普拉博沃向华社传达的信息是：他不是反华的印尼领导人，而且热爱中华文化。

　　晚宴委员会的主席是名叫詹特拉·苏卧诺(中文名不详)的华商。他说他希望普拉博沃当选总统。他还说，这次晚宴的捐款是自愿的，出席者不一定要捐款。据悉，出席这个宴会的华商，绝大部分都是中小商人，似乎没有印尼福布斯(forbes)列表上的富豪。当天公开的捐献者的名单也只有15人，共筹得捐款4亿3500万印尼盾(约4万3000多新元)。数目最大的是叫卡希迪(kasidi)的华商，他的小名叫ahok，同雅加达前任首长的小名相同，让人误会他是钟万学。此人捐了2亿5000万印尼盾。

　　如上所述，华族富商一般上不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表态支持普拉博沃或者佐科，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不过，中小商人则没有这个顾忌，而实际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可是，有个在2014年总统选举中鼎力支持普拉博沃的大富豪陈明立及其小党印尼统一党，在2019年的总统选举中，突然抛弃了普拉博沃而支持佐科。所谓政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个人利益。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华族只占印度尼西亚总人口的百分之二以下，但是总体上他们的经济实力较为雄厚，而华族富商则成为印尼总统候选人争取支持的对象。另一方面，华族富商也希望能与总统挂钩，以便获得更多的商机和利益。至于选票，虽然华人人数少，当总统竞选激烈、票数差距不大时，华族的选票也会影响选举的结果。

　　印尼将在2019年4月17日举行总统选举。印尼华人，尤其是华商，会支持哪一个竞选组合?

　　在2014年的印尼总统选举，许多华商都有献金支持总统的候选人，但是他们的名字以及献金数额都没有对外公开。大部分的华族富商都会两面下注，捐款支持两个总统候选人。他们不愿公开选边站，否则选错组合而开罪了当选的总统，往后在印尼做生意便会遇到困难，也断了财路。

　　不过，也有极少数的华族富商旗帜分明，公开支持其中的一个竞选组合。

　　例如，在2014年的总统选举，富商索非安·瓦南迪(林绵昆)就公开表明支持佐科-卡拉组合。其实，林绵昆与其兄尤素夫·瓦南迪(林绵基)和卡拉关系密切，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公开支持普拉博沃-哈达组合的华商，是与苏哈多家族有密切关系的媒体大王哈里·塔诺索迪布(陈明立)。他本来有意配搭维兰托将军竞选正副总统，但维兰托因为没有获得其他政党的支持而退选，并倒向支持佐科-卡拉组合;而陈明立则转向支持普拉博沃-哈达组合，并且自组印尼统一党(perindo)。

　　另外一名在华社有点名气的富商艾地·古苏玛(伍瑞章)，则加入普拉博沃的大印尼运动党(gerindra)，并竞选国会议员，因此也成为普拉博沃的公开支持者。

　　华商的不同利益集团

　　普拉博沃是军事学院毕业生，1983年与苏哈多总统的二女儿蒂蒂结婚，但在1998年离婚。他曾带兵入侵东帝汶，并在苏哈多下台前掌管首都特种部队时，大举逮捕及杀害反政府人士。过后，他因为侵犯人权而被革职，而美国政府也基于同样的理由禁止普拉博沃入境。

　　不少学者指出，1998年5月苏哈多下台前的反华暴行是普拉博沃一手策划的，所以引起华社对他的不满。虽然他极力否认，可是并不能消除老一辈印尼华人对他的看法。后来，普拉博沃以及他的支持者建立大印尼运动党，有意进入政坛。2009年他与印尼民主党斗争派领袖美加华蒂合作，竞选副总统落败。2014年，普拉博沃东山再起，与曾出任雅加达首长的佐科竞逐印尼总统的宝座，再次落败。

普拉博沃

　　普拉博沃为了获得政权，与激进的回教党合作，又与激进的回教组织例如捍卫伊斯兰阵线发动游行示威。他惯用宗教与种族课题，推翻亲佐科的人士，包括寻求连任的雅加达首长巴苏基·查哈亚·布纳玛(钟万学，简称阿学或ahok)。这种“种族宗教”战略沿用至今。

　　虽然印尼华社普遍上对普拉博沃没有好感，但是印尼华族并不是统一的族群，而是存有不同的利益集团。他们之中，也有人对普拉博沃存有幻想，眷恋旧时代的“强人政治“。因此，也有华人支持普拉博沃当选总统。

　　曾在印尼青年佛教学会活动的华商李优士·宋卡力思马(李学雄)，便是其中的一个。李学雄建立印尼中华改革党(partai reformasi tionghoa indonesia)，但是这个政党未盛先衰，有名无实。过后，他建立“华社反贪污”(komunitas tionghoa anti-korupsi)，与亲佐科的钟万学为敌。

　　李学雄同皈依回教的华商尤素夫·韩卡(阿文)紧密合作。阿文成立了“印尼华人穆斯林”(muslim tionghoa indonesia)。在普拉博沃以及捍卫伊斯兰阵线(fpi)发动两次大示威，指控钟万学亵渎回教时，李学雄与阿文加入了普拉博沃的阵营。

　　李学雄与阿文两人还以华社的名义，颁发“2017年最杰出人物奖”给予捍卫伊斯兰阵线的首领里希克(habib rezieq)，引起许多华人的不满，并指他们不能代表印尼华社。历史悠久且会员众多的“印尼华人伊斯兰教协会”(piti)主席梅丹·安敦(陈国亮)，谴责阿文不能代表华人穆斯林发言。陈国亮是钟万学与佐科的大力支持者。

　　普拉博沃的政治秀

　　有些华商认为，佐科消除贪污的施政方式对经商环境不利，因此他们对于佐科标榜的清廉政治大表不满，并希望换个“新政府”以便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今年12月7日，雅加达华商在太阳城(sun city)大酒家的大舞厅举办了大型的晚宴，邀请印尼总统候选人之一的普拉博沃前来演讲。主题是“普拉博沃眼中的华人与商业”，并且也为普拉博沃筹募竞选基金。

　　在这个为他而设的晚宴里，普拉博沃发表了数十分钟的演讲。他感谢主办晚宴的华商，并说如果他当上印尼总统，他会对于印尼族群，包括华人族群，一视同仁。他说每个族群都有一些不良份子，爪哇人以及华人都一样。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族群中的一些不良分子而否定整个族群。他肯定华人在印尼的贡献，也希望华人继续为印尼作出贡献。

　　在演讲中，普拉博沃也提到印尼是个多元宗教的国家，他将对所有的宗教一视同仁。他完全没有提到伊斯兰在印尼的主导地位以及印尼的回教化。

　　出席晚宴的嘉宾有他的前妻蒂蒂，他的政党要员以及支持他的退休将领。更出人意料的是，普拉博沃在台上邀请他的前妻蒂蒂上台献唱。他说蒂蒂的爱好就是唱歌，包括唱华语歌曲。她要演唱的是一首华语情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穿着印尼传统服装的蒂蒂上台接过麦克风，对着普拉博沃，用不很纯正的华语唱完了这首情歌。有人说，如果普拉博沃当选总统，他们可能破镜重圆。苏哈多家族最近成立从业党(partai berkarya)，还有庞大的经济势力。这政党也加入了支持普拉博沃的联盟。

　　这一次的“政治秀”，很明显的是一些华商有意拉拢普拉博沃，而普拉博沃向华社传达的信息是：他不是反华的印尼领导人，而且热爱中华文化。

　　晚宴委员会的主席是名叫詹特拉·苏卧诺(中文名不详)的华商。他说他希望普拉博沃当选总统。他还说，这次晚宴的捐款是自愿的，出席者不一定要捐款。据悉，出席这个宴会的华商，绝大部分都是中小商人，似乎没有印尼福布斯(forbes)列表上的富豪。当天公开的捐献者的名单也只有15人，共筹得捐款4亿3500万印尼盾(约4万3000多新元)。数目最大的是叫卡希迪(kasidi)的华商，他的小名叫ahok，同雅加达前任首长的小名相同，让人误会他是钟万学。此人捐了2亿5000万印尼盾。

　　如上所述，华族富商一般上不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表态支持普拉博沃或者佐科，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不过，中小商人则没有这个顾忌，而实际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可是，有个在2014年总统选举中鼎力支持普拉博沃的大富豪陈明立及其小党印尼统一党，在2019年的总统选举中，突然抛弃了普拉博沃而支持佐科。所谓政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个人利益。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